“嗯,”沈绰点头,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真的。”
裴廷约笑了:“上楼早点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晚安。”
沈绰也说:“晚安。”
裴廷约目送他走进楼道里,发动车子离开,沈绰回头,停步怔神片刻,嘴角浮起笑,大步上楼。
他的评级公开课排在了第二天早上三四节,由七级副教授晋升六级,为了这堂课,他半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
章睿民的事打乱了他的节奏,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第二天一大早,沈绰到学院楼办公室,将一会儿上课要用的课件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九点多时,被人通知去院长办公室。
周院泡了茶,示意他坐,有些头疼地道:“沈老师,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晋升评级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吧。”
沈绰皱了皱眉,很快回神:“是因为我老师的事,还是昨晚学校论坛上的风波。”
“都有原因,”周院实话说,“章院现在还在被调查,你是这个项目原本的对接人,虽然说事情跟你没关系,但总免不得瓜田李下,老田昨天的话虽然不好听也有道理,确实得避避风头。还有就是关于你的私生活,之前你老师跟我说不是那么回事,但是昨天照片又被人放了出来,还在学生那边闹大了,今早连学校那头都打电话来问了,这事影响很不好。”
沈绰听懂了,沉默片刻,平静问:“不说我老师的事,我自己的私生活方面,跟我的工作有关系吗?我只是跟个男人谈恋爱,而且我跟他还在国外结了婚,我没有做过不道德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人偷拍,我们也不想这么高调,这也是不允许的吗?”
“但毕竟已经被人拍到了……”
“所以院里打算怎么办?停了我的工作?记过处分?开除我?”
“也没有那么严重,”周院摆摆手说,“一会儿下午院里开个会研究一下,看你这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沈绰不由失望,他对淮大对学院都有感情,但最近发生的这种种事情,他没法不失望。
于是也没兴趣再说,他站起身:“我先去上课了。”
评级公开课取消了,课却还得照常上。
因为耽搁了点时间,沈绰进教室时迟到了几分钟,闹哄哄的大教室在他走进来后才逐渐安静下来,学生们神色各异,有人欲言又止,心思都不在课堂上。
沈绰当然知道这些学生好奇,昨晚那个帖子后来成了校内论坛的热帖,到快十二点时才删除,但事情已经流传开,可谓全校皆知。
他什么都没说,打开课件,翻开书本,开始上课。
裴廷约一大早被同行叫来喝早茶,桌上众人交换着消息资源,他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听,无聊划拨着屏幕。
发给沈绰的消息那边没有回复,估计在忙。
有人顺口问起裴廷约退伙的事情,在坐也有律协的人,是律协的一个主任,被问到时尴尬说蒋志和本就是律协的副会长,他不乐意的事,律协也不好出面做什么。
“那裴律你什么打算啊?你们主任真铁了心不让你退伙,你也不能跟他硬杠吧?”
裴廷约随口满足旁人的八卦心:“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来真的吧?你们主任听说重病进医院了啊?你在这个时候出去独立门户,让别人怎么想?说出去多不好听。”
“无所谓。”裴廷约确实无所谓,他从来就不在意自己名声怎么样。
其他人啧啧感叹,既羡慕裴廷约有这样的底气和资本,又难免在心里嘀咕他不识好歹、白眼狼。
话题围绕着裴廷约左一句右一句,有人顺势提起他和沈绰的事,问昨晚热搜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淮大是名校,年轻养眼的副教授出柜,事情被人搬到大众网络上,讨论的人不少,还上了一回热搜,就连裴廷约的身份也一并被人扒了出来,于是也成了这些人餐桌上的谈资。
裴廷约偏头看去,说话的人坐在他右手边,刚刚才进来的,捡了他身边的空位坐下,——这位之前跟赵志坤搭上了关系,上次他和沈绰被人追得狼狈逃窜,也是这位透露的他的行踪。
对方以为裴廷约不清楚这些,嬉皮笑脸一副跟他哥俩好的姿态,调侃他:“真没看出来,裴律原来你有这种嗜好,我说怎么每次出来聚,都见你不近女色的,不过那位大学教授长得细皮嫩肉的,确实挺不一样,也难怪。”
裴廷约掀起眼皮:“难怪什么?”
“难怪你会动心,男人女人也没什么差,这换了是我,这种水准的,也忍不住想试试啊。”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唯独裴廷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那位递烟给他:“别生气、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裴廷约接了,瞥了眼手里的烟,一抬下巴,示意对方给他点燃。
那人一边点烟一边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裴廷约不该离开金陵所,好歹蒋志和栽培了他这么多年,他这个时候抛下蒋志和,对自己名声不好还让外人看笑话——
全都是屁话。
裴廷约一句没反驳,盯着那已经燃起的香烟,却没有送到嘴边。
对方继续说,仗着自己年纪比裴廷约大几岁,还摆出了长辈姿态教育他:“你几次三番做类似的事情,再有本事以后别人找你做事时,不都得掂量掂量?”
这人在暗指裴廷约之前抛弃赵志坤这个老主顾投靠他的对头,还反过来给赵志坤挖坑送他进去,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交换着眼神,但都没有接这话。
裴廷约慢慢抖了抖烟灰,捏着手里的香烟碾下去。
碾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啊——!”
猝不及防的惨叫声响起,一桌子的人都懵了,裴廷约丢了烟:“不好意思,手滑了。”
“你他妈故意的——”
对方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握拳想揍他,被旁边其他人拉住。
裴廷约懒得搭理,丢下句“有事先走”,起身走人了。
沈绰这两堂课上得颇为艰难,心绪浮躁的不是他,是一众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