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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她问:“这么大的别墅没客房?”

“当然有,不过……”萧自宾朝奶奶的房间扬扬下巴,“先进来吧。”

林以祺跟进去:“你奶奶思想这么开放的?他们那代人不是最讲究那什么……什么规矩嘛,咱俩可还没结婚呢。”

“她盼重孙都盼得快睡不着觉了,恨不得你明天就给她生一个出来。”萧自宾叹息一声,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床薄被铺在地上,“床归你。”

林以祺好笑地瞧着他的动作:“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被子都藏这么多。”

“我太了解她了,让她知道我们没同房,我怕她哪天会直接把我俩骗来下点药,再关一起。”抱出另一床被子,萧自宾又取出套睡衣递给她,“将就着穿,你先去洗澡,要是不放心我,把门反锁。”

接过他的睡衣,林以祺也不客气,率先进去洗了澡,一个人睡大床。

他洗完出来,她还没睡着。一言不发地在地铺躺下,他用遥控关了灯,房里瞬间陷入黑暗。

睡着睡着,林以祺总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动弹不得,险些窒息。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又脏又丑的老男人的脸。他的手紧紧箍住她手臂,露出黄牙的嘴就要往她脸上亲。

她尖叫一声,想抬腿踢他,却被他魁梧的身体死死压住。她偏过头,躲开那张恶心的臭嘴,指甲拼命往他脸上抓。

他被激怒,扬手就是一巴掌:“你爹已经把你卖给老子了,以后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要操你还敢反抗?”

“放你爹的狗屁!”她狠狠一把捏在他颈间,指尖用力揪着皮肉,见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又用另一手戳向他眼睛。

他躲得极快,一下从她身上翻下来,她站起身就要跑,又被他从后面揪住头发,又一次扑倒在地。

这次是正面朝下,他跨坐在她背上扯着她衣服,她挣扎不开,紧紧盯着旁边的砖头,拼尽全力抓了过来。

惨叫声起,身上的男人逐渐安静下来,却还是重重压着她。

她侧着身子,看着他被染红的脸,鲜血一滴滴落下,沾到她的肌肤上,温温的,又黏又腥……

“咚”一声,林以祺猛地从床上坐起,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也更加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刚才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明亮的灯光刺入眼中,她下意识阖了阖眼,垂下头。

耳边传来萧自宾的声音:“做噩梦了?”

眼前是自己攥紧被子的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的。

林以祺缓缓松了手,从手背转到掌心,一点点抬高,伸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和梦里那双伤人的手不一样。那双手比这个还要细,瘦骨嶙峋,青筋毕现,皮肤无比粗糙,指腹和掌心布满又大又硬的茧。

她现在,是林以祺,不是陈艳。

陈艳已经死了,死于她凄惨的命运。

“还好吧?”

萧自宾的声音再次传来,林以祺深呼吸两下,慢慢抬眸看着他。

他仍然坐在地铺上,穿着那身蓝色睡衣,手上握着顶灯遥控,脸上全是关切。

见她脸上倏地滚落两行泪,萧自宾一愣,赶紧掀开被子起身,从床头取了纸巾递给她。

林以祺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起手背一抹,脸上又湿又凉。

萧自宾把纸巾递近,她伸手接过,胡乱擦了擦,他又重新拿过去,转身扔进垃圾桶。

见她仍愣愣地坐着,他在床沿坐下:“看过心理医生吗?”

“见过一次心理咨询师,这阵子忙就没去了。”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完,林以祺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对那场车祸产生了阴影,才会半夜做噩梦狼狈成这样。

“抽空去看看吧。那样的事不是谁都会经历的,一般人承受不住,很正常。”

林以祺笑笑,继续垂眸看着面前这双手。

她不是恐惧。她倒宁愿自己仅仅只是恐惧。

比恐惧更可怕的,是绝望和遗憾。这两个词,构成了陈艳一生最悲凉的部分。

“萧自宾。”她忽然笑着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才华,没有父母疼爱,没有朋友帮扶,还总是被人欺凌,到处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你会如何?”

萧自宾定定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种问题,但顿了顿,他还是答:“我想,我应该会自杀吧。”

林以祺缓缓咧嘴笑了开来:“从前的我,大概也会。”

看吧,我们这些光鲜亮丽的人,远远不如一个陈艳。

安静地坐了会儿,萧自宾缓缓道:“我从前……我从小,就是一个只知道学习,长大了又一直以事业为重的人,我的婚姻,也会利益优先,所以当初和你订婚,我犹豫过,你出了车祸,我也犹豫过,等你醒来,我同样在权衡利弊。但这一切,跟你没关系,跟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迎上他的目光,看他一脸真诚,林以祺这才渐渐明白过来,他大概以为她刚才那个假设说的是从前的自己,那时候背负着私生女骂名的她的确一无所有,或许在他看来,他也是其中一个帮凶吧。

“林以祺。”他低低地吁了口气,“我承认,我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既然已经决定和你结婚,和你们林家互相帮扶,换取利益,那我这辈子就绝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哪怕有一天林家倒了,或者你在林家失势了,也仍然是我萧自宾的妻子,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回到从前的处境。”

林以祺静静看着他,扬唇笑了笑。

本是在鸡同鸭讲,却把他的真心话给勾出来了。如此说来,她倒也算没嫁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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