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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帝释天依旧可以出入自由,当然,只是在这宫里罢了。人们说,那位美人夜里不慎跌倒,摔折了手腕,于是陛下下令将他的寝殿里,所有的柱子上都包上了软垫,任何有棱的桌椅都围起了圆角。天魔会在晚上朝事不忙的时候来看望他,陪他吃饭,哄他睡觉,除却帝释天像个毫无生气的木雕似的以外,好像一切都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白日天魔不在时,帝释天就坐在窗前朝外面的莲池望,能看出花儿来似的,一坐就是一天。

服侍的宫人有时候劝他去歇息。他只道,他只是喜欢那池子中央开得繁盛的白莲。

……

“便还是同往日一样,心情不大好,药倒是好好在喝,其余没什么异常。”那宫人跪在天魔面前恭恭敬敬地汇报帝释天的情况。

天魔翻阅着折子,没有抬起眼来。“他既喜欢那池子中的莲花,你去摘给他便是。”

“是。”

又过几日,上午时分,帝释天仍坐在窗边出神。服侍的宫人——或者说是天魔放在他身边监视的宫人,现在出去替他摘那莲花插瓶去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该来了。”帝释天嘴角牵起弧度来,喃喃自语。

他去端小桌上的汤药——他故意用的右手。后面发生的事情理所应当,他的右手还没恢复,一点力气也没有,抖了半天自然是端不住那碗药的。于是瓷碗落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响声很大,深褐色的药汁也泼了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释天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出了半天的神,终于蹲下身去想要收拾它们。他刚伸出手,便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挡住了他。

他抬头,阿修罗就站在他的面前,逆着光像座山似的杵在那里。他的心情似乎很差,绷着一张脸,不笑的时候,帝释天想,他们兄弟二人真的很像。

“你……”

“你别动了,我来收拾。”不由分说的语气。

“你是怎么……”

阿修罗朝身后未关的窗子指了指。堂堂小王爷,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居然翻宫内的围墙,并且从窗户进了他人的寝殿——而且是后妃寝殿。

帝释天就站在那儿看阿修罗收拾好了碎瓷片和地上洒了的药,也不去问为何这个人会平白无故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去问他为什么自顾自照顾起了自己。阿修罗弄完了地上的那处,便又去重新盛了一碗,一手按着帝释天让他好好坐在榻上,另一手端着药。

帝释天伸手要去接他手中的碗。“我自己来就行了,不劳——”

“——帝释天。”阿修罗忽然开口叫他。

帝释天的话被打断,他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深的肤色,高大的轮廓,剑眉微蹙,任谁都要感叹一句兄弟二人太过相像。只是与天魔不同,阿修罗的眼眸是红色,在他蓄起的黑色长发中也夹着耀目的红。尽管发色与眸色都不相同,帝释天还是觉得,他们兄弟二人拥有一样的眼神。

狩猎者的眼神。

“你不要问,你听我说。我进你的寝殿是因为听见你摔碎了东西,我能听见是因为我日日都刻意从你窗前经过。我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你还记得吗,在那个雪夜,就好像有一件我找了很久的东西忽然被我找到了——”

“阿修罗。”帝释天终于开口打断他那一长串笨拙突兀的表白。“小王爷。”他像其他人一样叫他。“我是你兄长的妃。”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阿修罗苦苦地笑。

“回去吧。”帝释天轻轻叹道。

“不。”阿修罗忽然较起了劲。“我要把我的话说完。”

于是帝释天沉默下来,等着阿修罗继续说他要说的话。

“我当然知道你我殊途。”他说。“可至少我想对你好,我蒙骗不了我自己的内心。我日日梦见你,你送我的莲花我扔了又捡回来……帝释天,我不需要你的回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切,然后做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到你,仅此而已。”他坦坦荡荡。

帝释天的眼睛微微睁大,里面装着不可置信。但他很快平复下来,他用左手接过那碗汤药搁在桌上,叹道:“何苦。”

“你的手腕。”阿修罗说。“并不是摔伤的吧。”

“众人说是,便是。陛下说是,便是。”

阿修罗望着那白净纤细的手腕肿出一圈病态的青紫,触目惊心。为什么拥有他却不珍重他?为什么爱着他却要折磨他?

“疼吗?”

帝释天沉默良久,终于轻声道:“疼。很疼。”

“我能抱你吗?一小会儿就好,抱完我马上就走。”

帝释天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被阿修罗揽进怀里,那怀抱温暖而坚定,不是君王的恩宠,而是一个男子纯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帝释天心中有了一道裂痕,“利用他”的想法悄悄地动摇。他听见阿修罗沉稳的心跳声,生生不息,坚定不移,又因为抱着心爱的人而跳得快了些。

“很可笑吧。”阿修罗说。“一厢情愿地对你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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