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你知道的,缘一是个除了剑术什么都不会的笨蛋,所以,对于缘一的话只要从字面上来理解就好了。你要保护好缘一和自己的心,这是只有严胜才能办到的事情;缘一,我告诉过你的,你眼中的世界是特别的,所以不能够把你的认知当做是理所应当,除了严胜和你一致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人以外不能暴露给任何人知道……”
昏暗的烛光下,黑发雪肤的美丽“女子”端坐在并不宽敞的居室内,一字一句地教导着两个幼弟,几乎是掰碎了把所有的道理讲给他们听,纵使神情冷淡,其中蕴含的温柔与关怀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
即便掩饰的再好,美人略显急促的语速也透露出了他的焦躁,他伸出手温柔地揽住两个幼弟,最后一次拥抱他们,随后毫不留情地打晕了两个孩子,“……闭上眼睛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低低的耳语萦绕在耳畔,这是两个孩子记忆里最后的声音。画面一转,满地焦土之中只余下一具丝毫辨不出生前非凡美貌的焦骨,无论两个孩子如何呼唤哭喊,都无法得到回应。
“……”睁开双眼,继国缘一看着头顶的繁星点点,习以为常的发着呆。几息后,他听见身旁原本均匀的呼吸一乱,由熟睡的绵长转为清醒。
“兄长”“啊,你也做梦了”“嗯”在兄弟俩的心照不宣下,对话显得过于简短,令人不由得感到迷惑。自五岁那年的烧尽了一切的大火后,兄弟俩就总是做梦,关于名义上的姐姐,实质上的哥哥的回忆,其中出现最多的无疑是对方死去的那一天。
“兄长,回去吧。”
“嗯,也是时候了,这次出来的时间的确久了些。”
作出决定,兄弟俩当即便起了身,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收拾好不多的行李直接上路,至于走夜路的危险……呵,作为鬼杀队中最强的日月二柱,能让他们合力都觉得无法解决的危险暂时还不存在呢!然而继国双子不知道的是,等待着他们的是天大的“惊喜”。
“该死!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这次的消息又是假的吗?!青色彼岸花到底在哪里!”红眸的俊秀男人站在一座坟墓前,对着空荡荒凉的环境无能狂怒,除了墓碑什么都没有的荒地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再一次一无所获的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等他回神,周围已经一片狼藉,身上被大妖撕出的,由于妖力难以愈合的伤口也再一次裂开,鲜红的,带着诡异微光的鲜亮血液一滴滴沁入坟墓上的泥土,被隐藏在地下的藤蔓悉数吸收。
愤怒的鬼舞辻无惨在毁掉眼前即便荒凉也隐隐显现出是有人精心打理的墓地后,打算去吃几个人发泄一下怒气,却惊恐地感应到先前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大妖有靠近的趋势,于是又苟又怂的屑中之屑当机立断地开始逃跑。
在鬼舞辻无惨离开不久后,一只纤细的手臂从坟墓中伸了出来。“这是哪……?我……是谁?”青绿色的花枝簇拥着不着寸缕的美人从坟墓中走出,毫无遮蔽的感觉让继国昙不适的拢眉,他心意一动,跟随着本能操纵着身边的藤蔓为自己编织了一件简单又不失美感的和服。
直到衣服上身,继国昙才有心思关注周围的环境,“墓碑?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又活了?”看看身边游走的藤蔓,美人已经基本确定自己已经不再是人,至于原来的身份——“继国昙,吗?反正又是什么令人作呕的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吧。”随便扫了几眼倒在一旁的墓碑,继国昙兴致缺缺地转过了头,转而研究起自己爬出来的那块墓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怎的,继国昙总有种躺回去接着睡的冲动,无论是心理上的疲惫——那种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厌烦,想一睡不醒,永远告别腐朽氧化的人世的渴望;还是生理上的需求——他的本能告诉他,现在还远远不是他该醒来的时候,转化还未结束,他需要漫长的沉睡来完成这个过程。然而本应一鼓作气的转化却意外被外来的力量污染打断,短时间内想要回到之前那般顺畅是不可能了,于是在尽职尽责的报过警后,滴滴作响了好一会儿的本能就安静了下来。
最后望了一眼自己舒适的坟墓,继国昙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片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坟地,走进了深夜的山林之中——换了个品种,他总得好好研究下自己有什么能力吧。
--------------------继国兄弟姗姗来迟的后半夜--------------------
死死盯着一片狼藉的坟地和空荡荡的坟塚,继国兄弟握紧了腰间的刀,无法压抑的沸腾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不可原谅!”无礼地打扰了姐姐大人安眠的可恨家伙,绝对,绝对要——
饶是一向淡然的继国缘一也失去了冷静,俊美的面容上显现出强烈的愤怒之意来,他咬紧牙,对着继国严胜低喊出声,“兄长,山林。”“啊,走吧,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继国严胜眸光冷凝,森森杀意自他的心间滋生——胆敢对继国昙的坟墓动手,打扰他死后安宁的下贱之人,卑贱的无耻小贼,等着接受死亡的审判吧!
跟着对方一路留下的,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掩饰的痕迹前行,继国双子一路追踪到了一汪清潭边。一个衣衫半褪的人影泡在水潭中,懒洋洋地倚在一块大石上,察觉到动静,他闻声扭头,露出的侧颜却让兄弟俩如遭雷击。
“……内桑……”即便只有小半张模糊不清的侧颜,继国双子也瞬间认出了这是他们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兄长——一直喊姐姐大人只是为了留下过去那点念想,保持住仅剩的熟悉感,好能够让他们自欺欺人罢了,谁曾想这一喊就喊了十七年,现在想再改口也难了。
早在最初,继国兄弟就知道继国昙身体的真实情况,只是为了不引起继国家主的注意才佯装不知,但对于继国昙那时的艰难处境,当时尚是幼童的他们还并不了解,直到冲天的大火烧红了继国家上方的天空那一夜,他们才从对方的心腹口中知晓一切,并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明白那是何等苦痛难言的地狱。为此,继国双子恨不能将继国家主从地狱里拖出来再杀个一万次,可惜他们没有办法去杀死一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最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兄弟俩连夜劈出了够继国家上下用半个月的柴。
望着潭中的人,继国双子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哪怕他们清楚继国昙已经死了十七年,可是,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眼神,举止,呼吸,还是那些下意识的小习惯,甚至是……
“兄长,身体,是一样的……”继国缘一的声音在抖,继国严胜却没有心思笑话他少见的失态,而是同样僵在了原地,继国昙是阴阳体的事,除了当初接生的产婆和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人知道,而继国昙被烧成焦骨的尸体也彻底埋葬了这个秘密。如果是幻象,绝不可能连这一点也伪装,缘一的通透世界可不是摆设。所以,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果,一个,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怀有希望的结果……缘一有通透世界,我这边私设是他经过特意的训练后找到办法暂时关掉,现在是因为在抓人,不小心看到的
“姐姐大人……”紧紧盯着转过身来的美人,继国兄弟轻声呢喃,不会比一阵微风更轻的呼唤却实实在在的传入了继国昙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