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之中，杀伐已歇。

遍地的残肢断骸，鲜血浸湿了大地。

都死了……所有看过她真身的人都死了……

小六的眸中一片血腥，蜿蜒着碾过许多胳膊和腿，忽然她听到人类身体打颤的声音。

还有落网之鱼？

她冷然转头，一爪子拍过去，却看到匍匐在地上的人，竟是薛猛。

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龙爪即将划破对方肌肤的时候，向右一偏，落在了旁边的巨石上，巨石在一瞬间被拍地粉碎。

“你……你是……魔……”薛猛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久不见陆且带人回来，便决定前来接应。谁料刚到这里，就看到了小六化龙，屠杀众人的这一幕。

纵然他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了数载，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一时间竟吓得呆住了。

“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会害你！他们只想拿走你的龙珠！”

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叫嚣起来。

“闭嘴！”小六愤怒地回击那个声音，转身来到陆且的面前。

陆且双眼紧闭，清俊的脸颊被血污所染，她抬起爪子，试图擦掉他脸上的血，却因此将他的脸抹的更脏、更花。

小六一时间怔住了。

她不能杀了薛猛。

绝不能。

他会伤心的。

“你快放开将军！”薛猛在后面大喊着。

小六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狅戾，抓起陆且的身子，摆尾飞上了九天，在一片乌云中消失不见。

可那个血腥的夜晚、以及那个犹如魔鬼一般的声音，却像是烙在了她的心头，再也萦绕不散。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宫室的时候，陆且睁开了双眼，晨起，是他多年行伍的习惯。

怀里的人儿秀眉紧皱着，似乎还在沉睡，看样子真的是累坏了。

陆且摸了摸她柔软的发，起身，在这座陌生的宫殿里转了一圈。

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六仍旧睡着，但眉头拧得更紧，雪白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薛……将军……快走……”忽然间，她一下子坐起来，脸色煞白。

“做噩梦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低喃着，小六睁开眼，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

已经天亮了啊。

全身酸软地像是做了一夜的苦力，她扶着脑袋回头，发现陆且正坐在她的身侧，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乌黑的长发还散落着宽阔的肩头，面容沉静而温和。

“没……没事。”小六垂眸，低声喃喃，这才发现陆且的手边还放着一桶冰。

“我见后院有个地下冰室，就提了一桶碎冰过来，给你用，”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陆且耐心解答着，“冰块最是去肿了。”

小六的脸霎时间滚烫，几乎烧到了耳朵根。

去肿？哪里肿？怎么个去法？

一切不言而喻。

偏他还说得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