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楼已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高端酒会模样。
身着礼服打扮得体的男男女女伴着轻柔音乐三五成群,低语笑谈,适才沉汨所见到的一切荒诞淫乱仿佛只是半个多小时前的一场梦。
唯有她衣服上被溅到的血肉还在提醒着刚才的种种都是真的。
“这边有备用的衣服,你可以先去清理一下。”
下楼前,林琅这样开了口。
“不用。”再难闻的气味也总比那些轻蔑鄙夷的眼神更能让人忍受,更何况,同类的血肉带来的威慑,远比她这个羸弱的人类要来得大得多。
随着她和林琅下楼,视线陆续集中到她身上。
那种轻飘飘的不以为意在看见她身上血点、嗅到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同类气味时,尽数化作了一种震惊的防备。
那是兽类遇到威慑时才会产生的下意识条件反射。
五感被强化的沉汨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
她很喜欢这种变化。
所以在见到被人按着脖子压在前厅钢琴上的涂衔宇时,她心情很好地上前“多管闲事”了。
“那么想听的话,我来给你演奏一曲吧!”她对着面色为难的大提琴手示意,在她犹豫着起身让开的位置上坐下,看向台下已经被林琅掀开狼狈站稳的瘦高男人。
“横竖以你的涵养与见识,这辈子大概也去不到那么高端的地方,今天我就当是做慈善,为在座的各位免费演奏一次吧。”她对上男人泛黄的眼睛,毫无惧色地微笑,“尤其是你,一定要认真听。毕竟,你这一辈子也就听这一回了。”
灵动的音符在寂静一片的前厅仿若成群的游鱼欢快地穿梭着,明明是优雅低缓的乐声,却在她手里变得激昂清越,像是一簇簇冲上天空攸地炸开的焰火,让听到声音的人不自觉地簇拥到前厅,视线全都集中在台上那道仿佛在发光的人身上。
涂衔宇后颈脸颊都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他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和狼狈,缓缓从琴键上抬起脸、站直身,怔怔看向台上的沉汨。
比起隔着屏幕短促几秒晃过的那张脸,此时此刻的她更加鲜活生动,光芒四射。
像是穿透厚重阴云的阳光,重新照亮了他灰调的世界,一切的死气沉沉都被这激越的旋律唤醒,世界一瞬间迸出了五颜六色的勃勃生机。
他大气不敢出的紧紧盯着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场人生只得一回见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