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降温风大,等会要出门,闻依穿上黑色长款羽绒服,田佳看着一惊,“闻依你转性了?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可没见你穿过羽绒服。”
闻依没解释,笑笑:“年纪大了,得爱惜身体。”
“生病了?你别硬撑啊。”
“真没事,走啦。”
田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除了羽绒服......她视线往下,于是再次惊到,靠,她穿的平底鞋!那个永远七厘米以上高跟的都市丽人穿了平底鞋!神了奇了。
闻依只去一晚,行李来公司开会前顺带收拾好带上,这会直接去车站。
上了网约车,车内空调暖气混杂各种难闻气味,闻依胃里一阵恶心,赶紧开窗。
司机大哥回头看,十分有经验,“小姑娘怀孕了?”
窗外冷风将闷着的空气吹散,恶心缓解些,闻依淡淡“嗯”一声。
这些天妊娠反应有些重,头晕恶心,没有胃口、嗜睡,偏偏又碰上推新药,她得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把工作做好,真累半死。
司机大哥热情道:“我媳妇当年也是,刚怀小子时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只能躺床上让人伺候,不过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不用太担心。”
闻依漫不经心又应了声,转身看外头一闪而过的建筑群,心思飘远。
哪里有人伺候她,倒个水都没人倒。
那天在医院咖啡厅分别,他说要考虑,三天内给她答复,现在三天时间快到,人销声匿迹,连个屁都没放。
闻依想着明天正好在医院开会,开完直奔妇产科去好了。
那天就不该脑子一热说什么结婚,十年没见,她知道这人什么品性吗?会家暴吗?她知道他家庭环境吗?孩子生活能得到保障吗?
又想着要是真过日子,她能受得了他那闷葫芦性格吗?她的孩子会不会遗传他?
可转念一想,孩子要是遗传他外形和智商也够用了,性格什么的不重要。
真双标呐。
大哥知道她怀孕后车子开得平稳,闻依靠着后背眯上双眼,眉却还皱着。
这三天她也在考虑,前小半生“不婚不孕”根植入脑海,她根本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也对婚姻生活没有憧憬,可这个流不掉的孩子的到来打破一切,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闻女士没有给她展现一个完整的家庭应当是怎么样的,她也没享受过父慈母爱的家庭氛围,印象里的夫妻关系全是道听途说,谁谁谁家暴打女人,谁谁谁在外头养小三有了私生子,全应上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长大后医院跑得多了,更是见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的腌臜事,历史名言不愧是名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闻依心里叹气,要是当时张主任没说血库没血哪有后来这么多事,这会指不定是这个黄豆粒大小的小胚胎头七了。
现在嘛,她没有做单亲妈妈的勇气,也不想让闻女士再遭一遍罪,又硬想拉人入局,人家只一犹豫,她便自我拉扯起来,怀疑人生,怎么走都是死路。
思考间抵达火车站,闻依付好钱,道谢下车。
一个小时的高铁,眼一睁一闭过去,到酒店后点了碗面,没什么胃口,吃几口放下,又吐过一回,人终于累得倒床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可能白天想着毁尸灭迹的事太多,小孩托梦倾诉不满,又哭又闹,吃奶时重重咬她,闻依低头一看,被自己胀大的胸部吓一跳,惊醒。
手机在响,闻依没管,先摸了摸自己胸口,真的是胀胀的疼,感觉还大了一圈,闻依瞬间头疼,本来就不小,现在再大,怎么穿衣服?
头疼完才拿起锲而不舍响铃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但她知道是谁。
“喂?”
秦南山听着电话里头有气无力的声音,温声问:“你不舒服吗?”
闻依真想破口大骂,不舒服!难受死了!头晕恶心胸疼脑子疼,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这个孕谁爱怀谁怀去!
但出口只有一句,“没有,你想好了是吗?”
他停顿。
闻依算是发觉了,跟这人说话没有耐心不行,他真的能憋。
她从小没什么耐心,要是换以前估计立马撂电话,但刚开始工作时她是被挂电话的那一个,耐心这东西练着练着就有了,眼下对面那位是她目前同一条船上的客户,必须保持冷静。
“你在哪里?我想当面和你说。”
闻依笑:“在苏城,你来吗?”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他说:“现在七点,我过去九点,会耽误你休息吗?”
闻依吃惊:“你真来?”
“嗯,你给我发地址。”
电话随即挂断,闻依一脸懵,没想到他说来就来。
发完地址后她抱着半等待半怀疑的心,一会看手机一会看门,像是回到最初在诊室门口等候医生发话怜爱的时刻,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等得烦,去卸妆洗澡,洗完,门铃响起,她开门,看见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依然一身挑不出错处的着装和干净清冽的气息,眉眼平静,没有赶路的匆忙与不耐。
闻依侧身,让他进来。
房间不大,秦南山在电视旁边的小茶几上一碗坨了的面前停下,回头问:“你没吃饭?”
闻依没应这句,“有什么话你快点说。”
“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