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怔,颔首。
左撇子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小时候总有小孩子对此议论调笑,父母也认为用右手将来学习工作都会方便些,在他四五岁时希望他改过来,他花了两个月改变,只是无人时还是左手用得顺手。
如今用左手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没什么羞耻心,但从小养成的习惯难以再改。
闻依星眸转了转,调高音量,无事生事:“好啊,所以我以前是外人!”
秦南山一时跟不上她节奏,僵滞在原位。
只能在闻依发作前淡声说:“现在不是了。”
闻依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摸着肚子,感慨说:“那我女儿以后大概率也是个左撇子,真酷!”
秦南山抬眸望去,眼底映出头顶暖黄灯光。
闻依退开椅子,“我去洗澡,你说的啊,碗你洗。”
接着哼着小曲往回走,顺手从茶几顺了包薯片回卧室,“嘭”,关门声也染上快意。
许久,秦南山放下筷子,看着客厅多出来的无数零食与凌乱的灯笼对联,心底复杂。
他洗好碗,再收拾好客厅厨房,最后喂完夏天,卫生间门还关着,磨砂玻璃门雾蒙蒙一片。
洗得太久,秦南山过去敲门,门开。
腾云驾雾。
和雾气一起出来的还有敷着面膜穿睡衣的女人,闻依含糊说话:“你这水温不太稳,一会冷一会烫的,太难受了,是不是哪里坏了,得叫人来修修,噢对了,我脏衣服我明天自己洗,你别碰,还有啊,你洗手台下怎么没有垃圾桶,我卸妆巾洗脸巾都没地方丢了。”
说着抓起台面上一团纸巾出去,丢完回主卧。
雾气散去,镜面仍旧模糊,手掌来回擦拭的痕迹明显。
盥洗台上多出许多不属于他的瓶瓶罐罐,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颜色各异,这里一瓶那里一瓶。
还有空气里甜腻的沐浴露味道,甜到让人发慌。
他眉心轻皱,进去把化妆品护肤品从高到底一一摆好,又擦干镜子,做完这一切心终于顺。
洗好澡,秦南山敲主卧门,没推开,“我还有事,你先睡。”
“噢,好。”
确实有事,今天的计划因为多出的事情打断,昨天溜过的夏天本不用再溜,不用熬汤,也不用因为另一个人而分心。
夏天已经在它的窝里休息,秦南山坐在书桌前,忽然没了思绪,关于研究和未来。
这跟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以及......要同床这件事。
夜深,冷空气从窗边穿过,呼呼作响,秦南山到底没了继续看论文的心情,摘下眼镜,两指捏捏眉心,闭眼休息。
不知多久,直到夏天过来顶顶他脚,秦南山惊醒,才发觉自己眯了半个小时。
低眸看表,将近十一点,应当睡下。
他起身,先去阳台取洗好的衣服晾,阳台上多了两件不属于他的衣服,她手洗的内衣裤,黑色蕾丝,孤零零挂在角落,随风轻摇,他没多看,晾好衣服离开。
再去主卧,放轻动作开门。
主卧灯全熄,客厅的光透过门缝折成三角型,映出床上微微拱起一角。
室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闻依侧躺向里,看不见脸。
睡了。
他轻轻关门,脚步也轻缓,走到她留出来的靠外一边。
闻依早醒,或者说没睡着,从他开门那一刻就睁了眼。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怀孕是件好事,不仅治好她熬夜多年的习惯,还提高睡眠质量,估计寿命都能延长几年。
怀孕三个多月,除开纠结的那几天,第一次躺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睡着,翻来覆去。
她中间出过一趟门,次卧安安静静,人和狗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再回来依然睡不着。
闻依将这一切归功为要等旁边这个男人,心里有件待做的事,总也不安宁。
她闻着空气里铺天盖地的檀木气息,捏了捏手心,小声说:“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好吗?”
秦南山一愣,轻声问:“还没睡?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你不在我睡不着。”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歧义太大,闻依脸都红了,“我是说,我不习惯等人。”
黑暗绵长,整个空间陷入静谧而又暧昧的气氛,空调运作声无限放大,呼吸同样,一深一浅交织,分不清你我。
良久,秦南山回应:“好,我以后早点回来。”
又过许久,身边并无动静,闻依不得已翻过身,透过微弱自然光,看清床边矗立着的男人。
她脸上红晕已淡去,对他行为很是不解,“你干嘛,上来啊。”
秦南山静默几瞬,缓声说:“我去上个卫生间,你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