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墨看着十字架脚步踌躇。
忽然听旁边的男人问:“你哪里不舒服?”
语气听起来竟然有点紧张。
一只手探到她脑门,林惊墨望过去,程耀司手移到她脸颊:“头晕吗?还是哪里难受?”
只是停顿了一下,他干嘛如此大惊小怪?
林惊墨不明所以,“我没事。”拉掉他的手瞪他:“你少找机会动手动脚!”
她说完朝教堂走去,被程耀司一把拽住,又听他跟刘绍康说:“叫牧师出来,我们就在这边草坪上完成仪式。”
刘绍康和林惊墨都搞不懂他大爷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刘绍康短暂的懵逼后,跑去跟牧师沟通了,林惊墨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进去?”
程耀司一瞥她,心想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能不能有点自觉了。
林惊墨还真从来没想过这一茬,见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暗示原因在她,却又不肯明说,等到牧师出来时,林惊墨cpu都要干烧了也没想明白。
很久以后林惊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问之下,程耀司供认不讳:“你这个孤魂野鬼,我多怕你被他们发现。”
林惊墨心里觉得好笑,又莫名震颤。
有一个人,可以看见她灵魂的每一面。
……
他们俩没有宾客,没有家人,身边只有一个打工仔刘绍康,流程非常简单。
几人找到一处草坪,大胡子牧师确认两人准备好,便开始了仪式祷告。
他在背一段文章。
“这是一种让行星各居其位,使宇宙膨胀,进而产生黑洞的力量。一旦为人所知,人类的意志在它面前是那样羸弱。它剥夺我们的才智和理性,剥夺我们的正直、谨慎与尊严;最后,倘若足够幸运,它会赐予我们令人目眩的快乐、难以描述的希望,甚至幸福。在它面前,似乎每一个小时都变成了一首诗,一支响亮的协奏曲。这是上帝对死亡的回答,当主未能将人类从死亡的黑暗中拯救,只遗赠给他们这特殊的光时的回答,这束光的火焰长久温暖着人们的手,并将他们彻底烧毁,把贫民窟变成通往天堂的阶梯,把宫殿变成荒凉的废墟,把快乐变成孤独。我们称其为爱,这是我们唯一能想到的词。”
他的声音有一种诵经般的平稳悠扬,余音缭绕,
两人对立而站,林惊墨不可避免的跟程耀司对视。
不知是不是九点钟的阳光太过美好,能够粉饰一切,他微微低垂轻淡流淌的眸光里,仿佛有一丝难掩的温柔和期待,这样的眼神,几乎让林惊墨产生错觉,其实他并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真的想娶她,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可怎么会呢?
在她差点把他害死之前,她都不敢想这种事,更何况是在那以后。
林惊墨困惑,乃至在他深潭般的眸中感到慌乱,但很快,她找到理由,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会自带滤镜。
阳光不止打在他眼底,还洒在他头发上眉毛上,细稍处跳跃金色光芒,眼下睫毛投注的阴影,晃动着,光也爱他,俊美绝伦不似人间,是掌管光明的阿波罗神,可以蛊惑所有凡人。
于是整个世界变得一半真实,一半虚幻。
她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手捧花,刚才仪式开始前刘绍康塞给他的,白绿色系,跟四月天很搭,桔梗,甘洋菊,月光玫瑰,栀子花,还有……一朵绿玫瑰。
躺在正中间,含苞待放。
林惊墨为这种阴差阳错徒生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
流程继续,在场只有刘绍康一个勉强算亲朋好友,牧师问:“谁愿意祝福这段幸福的婚姻?”时,他理所当然的承担起捧场的角色。
为了讨好老板,刘绍康憋红了脸把“ido”两个音发得铿锵有力。
牧师微笑,程耀司眼中似乎也有笑意,唯有林惊墨笑不出来。
因为接下来,要轮到她说“ido”。
那段经典的牧师提问结束后,有两秒短暂的沉寂,像被上帝凝住时间,接着,程耀司回答。
“ido。”
林惊墨不知道他怎么把假话说得这么真,瞧那个表情,在流水线过场中竟十二万分的郑重其事,孤傲,坚定,一点不怕天打雷劈的坦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