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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空闲的时候,偷偷给萧阙写信。暗卫愿意把哨鸽借给她用,一来一去要等上叁四天。她在信里写道: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有几个帐篷都被压塌了,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帐篷里的人挖出来。好在今天终于打赢了一次,还生擒了一个将军。不过那个将军汉话说不太好,一圈人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哈哈哈。我这里一切都很不错,风景美得人心肝儿颤。你要保重身体,不然累病了又要喝苦药,如意儿还要屈尊搬出我吓唬你。

写下最后一笔,她把信纸折成小小的纸卷,结结实实地系在鸽子腿上。

“去吧。”

鸽子咕咕地叫了几声,拍打翅膀,洁白身影在漫天星幕下缩成微不可见小小白点。

她被帐篷外的喧闹惊醒,营地里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尖声哭叫奔逃救水的士兵宫女太监。“娘娘!”两个遍身黑衣的人抢进她的帐篷,压低了嗓门道,“娘娘请速速随臣离开!”

他们是萧阙的暗卫,出发之前彼此认过长相的。陆靖柔没犹豫,抓起衣服鞋子就跑了出去。一个趁乱抢了匹马,一个将她拖上马背,打马便跑。正是午夜,天色浓黑,陆靖柔昏头胀脑地不辨方向。只闻得耳边风声猎猎,马儿长嘶一声,离那片骇人的火光烟尘越来越远。

陆靖柔不会骑马,七荤八素一顿颠腾之后,屁股散成八瓣,脑子却十二分的清醒。“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只剩你们两个!”她问。

“有细作。”暗卫简短地说,迅速回头看向身后,随即拔剑出鞘。

宝剑削铁如泥,寒芒闪过,一蓬热烫鲜血迎面扑在脸上。陆靖柔想尖叫,却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哒哒马蹄声愈发清晰,她悚然回头,一队穿着铁甲的骑兵正向他们奔驰而来,还有正对他们的数十支箭尖……

陆靖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敌军首领面前的,只记得为首的身型高大,灰白头发,一只眼珠子是混浊的黄色,像头垂暮的狼王。

老狼王操着生硬汉话问了她几句,大抵是姓名年纪家世一类。陆靖柔浑浑噩噩答了。他似乎很满意,招招手叫他身旁的年轻男人过来,也是相似衣着打扮。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陆靖柔傻傻地看着,半个字都没听懂。

年轻男人向她走过来,陆靖柔下意识往后爬。脚上的铁链子哗喇喇地响,镣铐磨得皮肉溃烂,一动才知道疼。

“你就是中原皇帝的妃子?”他蹲在她面前,开口问道。

陆靖柔权衡了撒谎和坦诚的后果之后,老老实实点头。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冷静,冷静下来,想想办法。陆靖柔忍着疼痛,大脑飞速运转。这会子宁死不屈叁贞九烈是行不通了。靖康之难时,宋朝皇室妇孺沦落到金人手里,蒙受灭顶之灾。奸淫的奸淫,虐杀的虐杀,败者没有资格谈尊严。

陆靖柔手心沁出冷汗。她抬起头,抢在他说出第二句话之前,率先问道:“你们认识萨仁高娃吗?”

年轻男人一愣,她又小心地说道:“我娘的名字,叫萨仁高娃。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小时候听我娘说过。”

旁边有人厉声呵斥,被那年轻男人一挥手,制止了。“你还记得什么,尽管说。”他平静地说,嘴角勾着一丝凉飕飕的笑意。

这是在诈她呢,幸好她大学室友是内蒙人,经常谈起小时候在牧区生活的往事。陆靖柔挺直了后背,开始绘声绘色地捏造她那个并不存在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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