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瞪大双眼,多年来对中举的渴望一下子压过心中惧怕。他近乎癫狂地捶打树干:“你就是帕洛斯!小偷!骗子!把我的慧根还回来!”愤怒让人爆发力量,原本四体不勤的柳生一错不错地紧盯树枝上眨着眼睛看戏的帕洛斯,喃喃念着“慧根”,一下子爬出老高。
帕洛斯双眸眯起,没有感受到丝毫威胁,反而愉悦地连晃荡双腿的幅度都大了不少。
柳生很快爬到了帕洛斯脚下,双目发红,手臂伸长去拽帕洛斯的脚。帕洛斯不闪不避,柳生的位置看似离他近,却根本碰不到他,他只静静地看着对方发癫,以此为乐。
不过,他倒是低估了一个人极度愤怒下的爆发力。柳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一纵,又爬上去一截,粗糙大手“啪”地握住了他纤细的脚踝。
帕洛斯一愣,下意识挣了挣,没有挣脱,酥麻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小看你了。”
柳生原本还不觉得如何,帕洛斯一说话,他才发现掌下脚踝络酥筋疲,绵若无骨。因被他抓住,脚踝微微紧绷,却没有寻常的力量对抗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妖精,是个瘫子?!
柳生大喜。时下人鬼妖并存,混血相交,妖物血脉不纯,妖力大减。很多上古时赫赫有名的大妖,如今也没了往日威风。柳生原本还担心帕洛斯有什么妖异手段,现下信心大增,手上发狠,誓要把对方拽下来。
帕洛斯看得好笑:“你——”
一团阴影盖住了柳生,黑色的影子细细密密覆盖住他,蓦地从里面越出个人形。柳生还未看清,便觉手腕一痛,整个人像被重物碾过,倏然从树上栽了下去。
人形黑影站在哀嚎的柳生跟前,同样由黑影幻化而来的长刀向下砍去,那碰过帕洛斯脚踝的手原本还在乱动,这下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柳生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黑影漠然看了柳生一眼,下一秒便原地消失,出现在帕洛斯身边。
他是影子,虽得造化凝成实体,却依然没有重量。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跪坐到树梢上,确定树枝没有动后,才恭谨地伸出手,想查看帕洛斯的脚踝有没有受伤。
他的手伸到一半,就被帕洛斯按住了。
帕洛斯不复方才看柳生笑话时的随意自在,目光森然:“谁让你出来的。”
他要伤害你。
影子不会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洛斯眉心紧蹙,扬起手,将影子那张讨人厌的脸扇得偏了过去。“我说过,没有叫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影子没有动。
“他伤不到我。”帕洛斯抬了抬下巴,神情有些倨傲,随即又变回发怒的模样,“我与你解释干嘛,给我回去!”
影子还是没有表情,慢慢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帕洛斯掌心。
他是脏东西,不能碰你。
“……狗一样。”
帕洛斯挪开视线,到底没再说让影子离开的事。他转头看向树下昏迷的柳生:“当年柳叟请的道士有些道行,我剔他慧根时,还有小半截留在他体内。去剔出来。”
影子沉默地应了。
剔慧根不算血腥,但也不是什么可供欣赏的场面。影子不愿让帕洛斯看到,扛起柳生,几个纵跃,到了另一处庭院去。
此方庭院又空荡荡地只剩帕洛斯一人。他随手扯了朵桃花把玩,又百无聊赖地丢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又露出笑容:“快入夜了,去闲云观找他吧。”
闲云观在城外山上,不是什么大观,但因多年前出过一位国师,香火还算旺盛。又因闲云观内种着十几棵百年桃树,春日时粉云霞蔚,甚为娇美,故又称桃花观。桃花主姻缘,时日久了,闲云观又成了痴男怨女祈求姻缘的福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帕洛斯动用法术挪到闲云观桃树上时,观里正送走最后一批香客。桃花树上又新添了许多红绸。晚间山风吹过,红绸飞舞,花瓣飘落满地,凄艳迷离。
若是有多愁善感的文人在此,怕又能敷演出许多借花伤己的诗文。帕洛斯没这个造诣,瞥了眼树下尚无人来,便随手摘了颗只有小指粗的青桃啃了起来。这个时节的桃子还未长成,又酸又涩,难吃地倒牙。帕洛斯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小口小口啃着,橙金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树下。
不多时,树下便有了动静。走来的是个身着道袍的青年,手上拿着把扫帚。他已将这片桃林打扫大半,脸上一层薄汗,后背也微微湿透。到了此处,他并未停歇,再次挥起扫帚扫起花瓣。
帕洛斯便这么看着,等青年将这最后一处打扫干净,才掷下一枝桃花到他脚边。青年抬头望来,帕洛斯唇角微翘:“多日不见,先天道体的道长身体可大好了?”
青年颔首:“已经痊愈,多谢。”言简意赅,语气间还带着些许赶客的疏离。
帕洛斯早习惯了他的态度,只挑了挑眉,玩笑道:“这便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青年面上显出迟疑,缓缓向他行了一个道家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若你也想要云烟镜,恕我不能答应。”
帕洛斯“哎”了一声:“难不成世间精怪,个个都把你闲云观那面破镜子当宝贝吗?”
格瑞沉默片刻,倒是不曾虚言,坦诚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耗损修为救我的理由。”
原来这云烟镜乃是上古神器昆仑镜碎片所化,人鬼精怪正照镜面,镜中便会出现过往劫怨。这时只需在镜前供起特制香烛,劫怨便统统烟消云散,不会再有孽债缠身。
此镜能力太过可怖,若放任人鬼在镜前祭拜,那为祸一方的恶人便能世世大富大贵,杀人如麻的妖鬼也能渡劫成仙,天道崩坏,赏罚不分。因而初代闲云观观主在得到这面镜子后,立刻将其封印起来,深藏闲云观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格瑞自觉与帕洛斯不过点头之交,若不是对云烟镜有所图谋,对方实在不必折损灵力救他。
帕洛斯歪头叹气,似乎很是失望:“如此说来,你不打算报答我了?”
格瑞俯身致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和软,态度却依旧坚持:“我命中二十四岁必有一劫,你从凶兽口中将我魂魄抢回,再造之恩没齿难忘。除云烟境外,此身任你驱使。”
帕洛斯没有说话,定定看着他,眸中暗色渐深。
一时间,桃花林中只剩下晚风吹过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格瑞耳边响起一声浅笑:“这可是你说的。”
霎时,他被铺天盖地的桃花花瓣淹没。花影迷离中,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将桃花妖抱入怀中。
花瓣依旧在纷纷扬扬洒落,他睁不开眼睛,看不见桃花妖的表情,只感觉唇上忽然一阵温热,春日桃花清淡的香气袭来:“道长,良宵苦短。”
桃花妖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春衫不断传来,向来端肃持重的道长不自觉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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