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消息传过来后,整个大梁城都?埋上了一层阴霾。
没有人?知道这一撞,是点燃一切的火苗,还是沉在?水下,只能听一声响的石头。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这颗沉入水下的石头,却掀起了无法想象的巨浪。
右相那边的人?,开始一遍一遍进谏,悍不畏死。
无论被驳斥多少次,贬谪多少人?,依然源源不断地向?皇帝上书。
老皇帝像是一头暴怒老迈的狮子,对着整个朝堂咆哮,然而?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面对群臣的跪谏,万民的请愿,他终于认输了。
那时候,袭红蕊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处置的是萧南山,却是老皇帝认输了。
现在?他明白了,确实?是老皇帝输了。
赢的,只有那位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群臣呼应,百姓称赞的清相林儆远。
当然,林儆远是清相,萧南山是奸相,这是正义战胜邪恶。
可惜,她好像并不是那种?完全正义的人?,她并不在?意谁是正义,谁是邪恶。
她只在?意赢的是谁,如果赢的是她,那就好了。
……
像是平静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
陆历昭拦轿状告萧南山的消息,从上至下,从皇帝到平民,所有人?都?知道了。
崇文帝看向?沉默的朝堂,敲着椅背,沉吟不语。
许久,才看向?萧南山,平静道:“萧爱卿,这事与你有关,你有何话?说?”
萧南山毕竟八十多岁的年?纪了,眼皮抬着都?费劲。
上前一步,颤颤巍巍地看向?皇帝:“老臣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做主。”
崇文帝的眼神不由?沉了一下,又看向?林儆远:“那林爱卿你呢?”
林儆远:……
上前一步,拱手?道:“此事,微臣也不知就里,不敢妄言……”
崇文帝忍不住笑了一下:“居然还有林爱卿不知道的事。”
随后看向?秦行朝:“那个姓陆的,叫什么什么的,现在?在?哪?”
秦行朝上前一步:“微臣乍遇此事,无法决断,不管放到哪里,都?不太合适,就先将他安置在?了微臣的府上,等陛下决断。”
崇文帝便?又陷入了沉默,手?指敲着椅背,挥挥手?,面无表情道:“知道了,先散了吧,你们也回去?准备一下。”
众臣唯唯应诺,抬头看向?崇文帝的背影时,眼中却全酝酿着风暴。
该谁准备,准备什么呢?
……
崇文帝屏退身边人?,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却在?这时,德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萧贵妃在?殿外求见,您看……”
崇文帝烦躁道:“不见!不见!让她回去?!”
德仁立刻应诺,脚步声逐渐消失。
而?没过多长时间,德仁又进来了,小心翼翼道:“陛下,宸妃娘娘也在?外面求见,您看……”
怎么谁都?要来插一脚,崇文帝毫不犹豫道:“不见!”
然而?等德仁应是,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想了想,改口道:“算了,算了,让她进来吧。”
德仁连忙应是,就这样,袭红蕊挥退手?下人?,一个人?进了来。
幽暗的屋子,崇文帝坐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有声音沉沉地传过来:“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袭红蕊看向?他,轻移几步,走到烛火下。
抬起头,有些忧伤地看着他:“妾身此来,是为了陛下。”
崇文帝看着暖黄烛光下,她飘摇不定的脸,不禁一笑:“朕有什么好为的。”
袭红蕊便?更往前走,直到走到他桌案前,才停下。
叹口气,缓声道:“朝堂上的事,臣妾都?听说了,臣妾知道,陛下现在?一定很伤心。”
崇文帝还少见她如此温婉的样子,不由?一笑:“朕为什么会伤心?”
袭红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随后露出一个不同以往的笑容。